未眠夜

仍然听见小提琴  如泣似诉在挑逗

谢沈/初夜

 

 

沈夜独自靠在窗棂边。

 

窗内是小曦天真的笑语和华月温柔如水的琴声。

 

这本是属于他的温暖时光，但是沈夜却独自一人立在流月城刺骨的寒意当中。

 

沈夜很累了，族人的迁徙问题、与砺罂的周旋、压制不住的病痛折磨着他。

 

他应该进门，然后听小曦问出那句同样的话，然后给出相同的回答，然后是一个怯怯的拥抱和醇厚温柔的安慰话语。

 

本应是这样的。

 

但是今日，沈夜退缩了。

 

体内的血液在隐隐地躁动，百年来不休的经验告诉他这是神血发作的前兆。

 

理智告诉他直起身，回到大祭司寝殿，把身体重重砸向正中央那张冰凉宽广的床铺。

 

或者坠入一个同样冰凉的，暗影的怀抱。

 

但是他只是靠在流月城冷冰冰的石墙上，耳边萦绕着拨动的弦音。

 

沈夜想到，那个时候，也有一个幼童，带着灵魂中满溢的生命力和青涩的笑容，唤他一声师尊。

 

冷漠孤独的祭司寝殿总是不讨小孩子欢心的，沈夜记得他刚进房间时强作镇静的眼神和病时紧抱着被子软软的呓语。

 

还是个小孩子啊，初到腰部的个头，小心翼翼地避开披散于地的尾羽。站在沈夜的身侧，用小小的手掌裹住沈夜苍白的指节。

 

沈夜记得他掌心熨帖的温度。

 

那是截然不同的温度，与自己体内沸腾着的神血，与背靠着的失温石墙。

与另一个清癯冰凉的怀抱。

 

屋内的乐声好像停了一瞬，又有若隐若现的声音拉扯着他的神经。

 

初七见到沈夜时，他的主人靠立在大祭司寝殿的窗棂旁。

 

表情冷淡，眼神死寂。

 

或许沈夜想到了他——

 

或许沈夜什么也没有想。